缺夜。
警笛聲 尖叫聲 還有來自黑暗的尖聲狂笑
一個高大的男子在街上橫衝直撞 任自己手上的刀滴落點點暗紅
魅影俯瞰著一切
夠了…
她低喃 透明無色地
男子轉身向警察狂吼
像隻拱出一身刺的刺蝟
他身旁的馬路上
兩輛飛車突然偏離正軌 迎面相撞
沒有人真的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男子左眼被斷裂的雨刷貫穿 當場死亡
「…這樣是違反規定的,燐」
K眉頭微蹙 雙眸似乎又比平常更灰暗
眼前的女子帶著震懾一切的殺氣
一束白藍色鬼火自後腦延燒至腰部
袖口外伸出的 彷彿是兩把長劍反射著月光
冰冷的臉龐鑲著藍色雙眸 是極炙熱的星星會有的那種藍 冰得會燙人的那種
她側過臉望著K
「去他的規定」
xxx
「可惡…」
那對燐來說 是肉體仍會受傷的時候
大雨天
她像是路邊被棄置的鋁罐
被幾個意識不清的路人又踢又踩 然後踹進街上水漥
路人們得意地狂笑 離去
一陣濃烈的酒氣撲鼻 燐嫌惡地抬眼 做好揮拳的準備
眼前卻是個少女
「妳……」燐啞然
女孩努力撐起燐沉重的身體
燐的狼狽與狂暴 在她眼裡似乎只是空氣
「住在哪裡呢 我送妳回去吧」
「搭救被幫派份子痛扁的人 妳是酒精中毒了嗎」
腦筋恢復運轉 燐滿腔怨忿不受控制地潑向她
「欸?」
女孩愣愣地眨眼 笑了
看不出是真的想笑
還是因為笑習慣了
那女孩 是堇
她有著跟名字一樣的眸
跟盛開的鮮豔紫花一樣美麗
她的黑色長髮
就是夜裡的天空也會忌妒吧
xxx
下雪的日子 燐總是下意識地碰碰堇的手
「好冰 妳想凍死嗎」
不等堇反應 燐將她的雙手收進掌心
「為什麼燐可以這麼溫暖呢」
「笨蛋 我可是火欸 那是妳自己說的」
「也是呢...」
xxx
下雨的日子 堇總下意識地碰碰燐
「痛!」
「妳又受傷了 為什麼不說呢」
不等燐反應 堇拿出了急救用具
然後 她便盲了
除了手上近乎飛舞的繃帶外 什麼都看不見
「妳 都不問我傷口是怎麼來的嗎」
「我只要知道妳受了傷很痛 這樣就夠了
…妳想告訴我嗎」
「不想」
太多燐憤怒的火花 爆烈的話語
而堇 只是微笑著
火因夜而明亮
而不管火燒得再猛烈再過分
夜 只是靜靜包圍著
燐和堇
是鬼火和暗夜
或許看來不祥而避之唯恐不及
但
卻是孤獨幽傷的美麗
xxx
在酒店
對堇來說 濃妝艷抹和對酒精麻痺都是必要的
對燐來說 在一群骯髒的生物中一眼找到堇
是必要的
尤其當胃裡的傷折磨她的時候
「啊 那更好 我就喜歡看到女人痛苦的樣子呢…」
男人身上的酒氣輕易蓋過堇身上的香水味 他笑著
「今晚還是妳喔」
「喂」
燐及時自人群閃現 像道怒火
「今天不行」
男子瞪著她 豪不客氣地打量
「妳代替她也可以囉」
燐眼中蹦出火光
「啊…我 我沒關係的」
堇望向燐 急急按住男人的肩 露出醉酒的傻笑
「沒事 還是可以陪你的唷…」
男子笑 把她纏進懷裏 在她的頸窩啃著
「好樣的 妳也知道自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因為啊
我們兩個 只能有一個被欺負喔」
堇笑著 像時機一到花瓣便會開展 如此自然
xxx
一條皮帶畫出弧線 落在堇的床上
堇的眼裡亮起恐懼 背上的裂口反射地抽痛起來
那是昨天在她背上肆虐的惡夢
「它已經勒死它的主人了」
燐說著 口氣像在提醒堇這個月的帳單來了
堇眼中的紫光顫抖著散大
「燐...」
燐緩步到窗前 沉默
月光映著白雪淋在她身上 和她的身影融成一道浴火的魅影
堇勉強地坐起身
「燐 妳以前…沒殺過人吧」
「殺第一個人沒那麼難的」
堇的眸在黑暗中一明一滅
話語在沉默中醞釀 然後潰出
「曾經有好多人 我擔心妳會痛下殺手的 妳都忍下來了 不是嗎」
「反正那些人都被我修理得更慘 所以就算了啊」
像是沒聽到回答
脆弱的身軀搖晃著走到燐身旁 堇抓住她的衣袖
「為什麼 為什麼居然是為了我呢…」
燐回身 出乎意料的言語讓她慌了
「妳生氣了?」
「沒有…
我應該 只是害怕吧」
堇對上燐滾燙的眼 綻出一朵淡笑
「不管燐做什麼 我都不會生氣喔
因為我知道妳是為我好嘛」
靠近 輕柔的擁抱
「而且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對吧
對不起 謝謝妳…」
「…….」
燐抬起手 想落在她背上不痛的地方卻無解 只好以更輕柔的力道回抱
一時衝動後的懊悔和恐懼 直到現在才湧現
「我的確不該殺人啊」
「就算殺了人 我還是最喜歡燐了唷」
「不要再這樣說了」
輕推開堇 煩躁的言詞意外地衝口而出
為什麼 會感到害怕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如果我喜歡上妳怎麼辦?
除了殺人 還會發生什麼事?」
「…什麼嘛」
堇臉上的驚愕一閃即逝 她輕笑
「原來妳以前都不喜歡我」
「少給我開玩笑」
「……」
會被這種衝動吞噬嗎
會因為不知如何解釋而被世界唾棄嗎
會讓堇跟著被唾棄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毅然決然
這次 輪到燐微笑
xxx
獨自一人的旅途空洞許多
銳利的目光在不需要尋找那抹黑色的身影後
茫然不知道如何聚焦
見到一樹楓葉紅了
妳肯定會把「好漂亮」三個字說出來吧
在大庭廣眾下把扒手痛快地教訓一頓
妳不會說什麼吧
當然 燐還是常遇到好人
親切請她吃飯的老夫婦
熱心為她引路的青年
一臉天真要送她糖果的小孩
這世界還真的有好人吶
要是妳也能見到他們就好了…
走在風雪之中
燐想起堇冷得發抖卻仍堅持替自己擋風雪的模樣
過年 妳一定很辛苦吧
望著飄著融冰的小河 河裡盡是紫花的倒影
承諾已經說出口了呀……
可是 真的就這麼丟下她這麼久嗎
還是回去看一下吧?
管她的 只是看一下
xxx
街上已空無一人的深夜
燐在轉角 望著堇拖著身子走出工作地點
從她臉上脂粉的濃艷程度可以判斷
堇的狀況只有比以前更糟
燐忍不住別開眼光
然後 她見到了那不尋常的身影
一個被灰色籠罩的男子 穿透街燈和翻倒的垃圾桶 朝堇滑行而去
「站住!」
不假思索 她怒吼 衝出街角 把堇抓到自己身後
「燐?!」
堇了無生氣的面容瞬間亮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
忽略她的驚喜 燐望著眼前一片黑暗
這令堇茫然
男子渾身散發喪禮上才會出現的氣息
他低沉的嗓音輕語
「她的時候到了」
伸手 又是一個該被引入冥界的魂
堇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不偏不倚地轉向K的位置
「我就知道
你有一天會來」
「妳在胡說什麼?!」燐心中一凜
「是死神來了 對吧」
堇輕聲問
「在沒有妳的日子裡 我常想像死神的歌聲是什麼樣子
所以 我聽見了喔…」
她抓著燐的衣肩 紫瞳裡有些許茫然 不知該對準何處
她的雙眸閃閃發光
她的笑 好美
瑤……
K在心底低語
狂風暴雨 無情地在K的心中颳起
那名看得見自己的女子狂暴地吼著「休想動她」之類的話
但在K的耳中 那只是陣朦朧的波動
黑色死神的嗓音很好聽吧
像在舌尖溶化的巧克力那樣……
下不了手
僵在半空中
應該要專業一點
那種事發生一次已經太多
但是...
她不該死的…
是她 也是她
K閉上鬱灰的眼
只要人數一樣就沒關係了
不會有人發現的
原諒我的自私
想代她死 就成全妳吧
K將手轉向堇身邊的女子
燐的身體凝住 軟倒在地
堇 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K以為她會朝自己哭喊的
但她只是抱著燐
「燐不會熄滅的
火永遠都是溫暖的對不對
妳回來 不是想要我這樣抱妳吧」
「燐 妳回來了 我們…回家吧……」
……
xxx
醒來時成為死神 燐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大概是太多悲痛了 裝不下其他
「妳這遲鈍的笨蛋」
她在堇面前重重地說著
而堇卻恍若未聞 從燐身上穿了過去
身體已沒有感覺
但她卻彷彿被撕裂
「大笨蛋我在這裡!」
其實 堇也是一樣吧
太多悲痛了 裝不下其他
燐
不曾履行自己的任務
她只是留在堇身邊
只是看著那些不在名單上 不能帶走的人
沒有死神勸得動她
「沒有我想帶走的人」
是她一成不變的回答
xxx
又是個昏暗的 暴風雪的日子
差不多的凌晨 差不多的房間
五個幫派混混已經開始覺得無聊了
不知是誰 又想到新的點子
一把削皮刀 莫名地閃著寒光
「來比賽誰削的皮最長吧…」
「可是沒有蘋果啊」同伴們笑著
四肢被縛的堇無力地哀聲懇求 被忽略是必然的
「那就比比看誰來削她叫的最大聲吧」
「她還有力氣叫啊?好像很有趣呢…」
昏暗的一角 彷彿有一柱青色的火焰燃起
來自地獄的尖叫回蕩 透明無色地
手拿削皮刀的男人最先發狂
他跳著瘋狂的舞步 狂笑著拿刀往自己身上劃去
其他人跟著狂笑起來 搶著拿刀
在自己身上削著 在同伴身上削著
像是天真的小孩一起洗澡一起抹肥皂一般
喂 洗澡不要亂噴水
xxx
該死的人都不死嘛 到底天理何在啊
說起來 天理 不就是我嗎 還站在這看什麼?
xxx
她側過臉望著K
「去他的規定」
「只要不在名單上的人就不能帶走 世界人口得維持一定的平衡啊」K如是說
「像你 連該死又想死的人都不殺 才是會擾亂世界平衡」
「……」
燐單手掐起後悔莫及的惡魂 朝地獄之路飄然而去
xxx
十多年了 離奇死亡增加不少
忙了 似乎得從滿是堇的心思中騰些空間出來
但她沒有忘記那個承諾
在曾經一起生活過的那個房間
燐悄悄地拉走了堇
以很正常的方式
窗外 下起輕柔的小雪
「啊 燐!」堇開心的抱住她
「我好想妳唷!」
「我等了很久喔
現在 妳的病好了嗎」
xxx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毅然決然 燐微笑
「我想 我只是病了
等我好了 再回來跟妳好好當朋友吧
所以 給我乖乖等著 不准亂跑」
xxx
「應該好了吧」燐身後的馬尾幽幽飄盪
「那太好了」
堇的頭靠上她的肩 烏黑的髮絲覆上兩人的背
「吶 燐這幾年都在做什麼呢」
「妳想看看嗎」
-end-
一個高大的男子在街上橫衝直撞 任自己手上的刀滴落點點暗紅
魅影俯瞰著一切
夠了…
她低喃 透明無色地
男子轉身向警察狂吼
像隻拱出一身刺的刺蝟
他身旁的馬路上
兩輛飛車突然偏離正軌 迎面相撞
沒有人真的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男子左眼被斷裂的雨刷貫穿 當場死亡
「…這樣是違反規定的,燐」
K眉頭微蹙 雙眸似乎又比平常更灰暗
眼前的女子帶著震懾一切的殺氣
一束白藍色鬼火自後腦延燒至腰部
袖口外伸出的 彷彿是兩把長劍反射著月光
冰冷的臉龐鑲著藍色雙眸 是極炙熱的星星會有的那種藍 冰得會燙人的那種
她側過臉望著K
「去他的規定」
xxx
「可惡…」
那對燐來說 是肉體仍會受傷的時候
大雨天
她像是路邊被棄置的鋁罐
被幾個意識不清的路人又踢又踩 然後踹進街上水漥
路人們得意地狂笑 離去
一陣濃烈的酒氣撲鼻 燐嫌惡地抬眼 做好揮拳的準備
眼前卻是個少女
「妳……」燐啞然
女孩努力撐起燐沉重的身體
燐的狼狽與狂暴 在她眼裡似乎只是空氣
「住在哪裡呢 我送妳回去吧」
「搭救被幫派份子痛扁的人 妳是酒精中毒了嗎」
腦筋恢復運轉 燐滿腔怨忿不受控制地潑向她
「欸?」
女孩愣愣地眨眼 笑了
看不出是真的想笑
還是因為笑習慣了
那女孩 是堇
她有著跟名字一樣的眸
跟盛開的鮮豔紫花一樣美麗
她的黑色長髮
就是夜裡的天空也會忌妒吧
xxx
下雪的日子 燐總是下意識地碰碰堇的手
「好冰 妳想凍死嗎」
不等堇反應 燐將她的雙手收進掌心
「為什麼燐可以這麼溫暖呢」
「笨蛋 我可是火欸 那是妳自己說的」
「也是呢...」
xxx
下雨的日子 堇總下意識地碰碰燐
「痛!」
「妳又受傷了 為什麼不說呢」
不等燐反應 堇拿出了急救用具
然後 她便盲了
除了手上近乎飛舞的繃帶外 什麼都看不見
「妳 都不問我傷口是怎麼來的嗎」
「我只要知道妳受了傷很痛 這樣就夠了
…妳想告訴我嗎」
「不想」
太多燐憤怒的火花 爆烈的話語
而堇 只是微笑著
火因夜而明亮
而不管火燒得再猛烈再過分
夜 只是靜靜包圍著
燐和堇
是鬼火和暗夜
或許看來不祥而避之唯恐不及
但
卻是孤獨幽傷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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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
對堇來說 濃妝艷抹和對酒精麻痺都是必要的
對燐來說 在一群骯髒的生物中一眼找到堇
是必要的
尤其當胃裡的傷折磨她的時候
「啊 那更好 我就喜歡看到女人痛苦的樣子呢…」
男人身上的酒氣輕易蓋過堇身上的香水味 他笑著
「今晚還是妳喔」
「喂」
燐及時自人群閃現 像道怒火
「今天不行」
男子瞪著她 豪不客氣地打量
「妳代替她也可以囉」
燐眼中蹦出火光
「啊…我 我沒關係的」
堇望向燐 急急按住男人的肩 露出醉酒的傻笑
「沒事 還是可以陪你的唷…」
男子笑 把她纏進懷裏 在她的頸窩啃著
「好樣的 妳也知道自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因為啊
我們兩個 只能有一個被欺負喔」
堇笑著 像時機一到花瓣便會開展 如此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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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皮帶畫出弧線 落在堇的床上
堇的眼裡亮起恐懼 背上的裂口反射地抽痛起來
那是昨天在她背上肆虐的惡夢
「它已經勒死它的主人了」
燐說著 口氣像在提醒堇這個月的帳單來了
堇眼中的紫光顫抖著散大
「燐...」
燐緩步到窗前 沉默
月光映著白雪淋在她身上 和她的身影融成一道浴火的魅影
堇勉強地坐起身
「燐 妳以前…沒殺過人吧」
「殺第一個人沒那麼難的」
堇的眸在黑暗中一明一滅
話語在沉默中醞釀 然後潰出
「曾經有好多人 我擔心妳會痛下殺手的 妳都忍下來了 不是嗎」
「反正那些人都被我修理得更慘 所以就算了啊」
像是沒聽到回答
脆弱的身軀搖晃著走到燐身旁 堇抓住她的衣袖
「為什麼 為什麼居然是為了我呢…」
燐回身 出乎意料的言語讓她慌了
「妳生氣了?」
「沒有…
我應該 只是害怕吧」
堇對上燐滾燙的眼 綻出一朵淡笑
「不管燐做什麼 我都不會生氣喔
因為我知道妳是為我好嘛」
靠近 輕柔的擁抱
「而且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對吧
對不起 謝謝妳…」
「…….」
燐抬起手 想落在她背上不痛的地方卻無解 只好以更輕柔的力道回抱
一時衝動後的懊悔和恐懼 直到現在才湧現
「我的確不該殺人啊」
「就算殺了人 我還是最喜歡燐了唷」
「不要再這樣說了」
輕推開堇 煩躁的言詞意外地衝口而出
為什麼 會感到害怕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如果我喜歡上妳怎麼辦?
除了殺人 還會發生什麼事?」
「…什麼嘛」
堇臉上的驚愕一閃即逝 她輕笑
「原來妳以前都不喜歡我」
「少給我開玩笑」
「……」
會被這種衝動吞噬嗎
會因為不知如何解釋而被世界唾棄嗎
會讓堇跟著被唾棄嗎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毅然決然
這次 輪到燐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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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一人的旅途空洞許多
銳利的目光在不需要尋找那抹黑色的身影後
茫然不知道如何聚焦
見到一樹楓葉紅了
妳肯定會把「好漂亮」三個字說出來吧
在大庭廣眾下把扒手痛快地教訓一頓
妳不會說什麼吧
當然 燐還是常遇到好人
親切請她吃飯的老夫婦
熱心為她引路的青年
一臉天真要送她糖果的小孩
這世界還真的有好人吶
要是妳也能見到他們就好了…
走在風雪之中
燐想起堇冷得發抖卻仍堅持替自己擋風雪的模樣
過年 妳一定很辛苦吧
望著飄著融冰的小河 河裡盡是紫花的倒影
承諾已經說出口了呀……
可是 真的就這麼丟下她這麼久嗎
還是回去看一下吧?
管她的 只是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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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已空無一人的深夜
燐在轉角 望著堇拖著身子走出工作地點
從她臉上脂粉的濃艷程度可以判斷
堇的狀況只有比以前更糟
燐忍不住別開眼光
然後 她見到了那不尋常的身影
一個被灰色籠罩的男子 穿透街燈和翻倒的垃圾桶 朝堇滑行而去
「站住!」
不假思索 她怒吼 衝出街角 把堇抓到自己身後
「燐?!」
堇了無生氣的面容瞬間亮了起來
「你想做什麼!」
忽略她的驚喜 燐望著眼前一片黑暗
這令堇茫然
男子渾身散發喪禮上才會出現的氣息
他低沉的嗓音輕語
「她的時候到了」
伸手 又是一個該被引入冥界的魂
堇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不偏不倚地轉向K的位置
「我就知道
你有一天會來」
「妳在胡說什麼?!」燐心中一凜
「是死神來了 對吧」
堇輕聲問
「在沒有妳的日子裡 我常想像死神的歌聲是什麼樣子
所以 我聽見了喔…」
她抓著燐的衣肩 紫瞳裡有些許茫然 不知該對準何處
她的雙眸閃閃發光
她的笑 好美
瑤……
K在心底低語
狂風暴雨 無情地在K的心中颳起
那名看得見自己的女子狂暴地吼著「休想動她」之類的話
但在K的耳中 那只是陣朦朧的波動
黑色死神的嗓音很好聽吧
像在舌尖溶化的巧克力那樣……
下不了手
僵在半空中
應該要專業一點
那種事發生一次已經太多
但是...
她不該死的…
是她 也是她
K閉上鬱灰的眼
只要人數一樣就沒關係了
不會有人發現的
原諒我的自私
想代她死 就成全妳吧
K將手轉向堇身邊的女子
燐的身體凝住 軟倒在地
堇 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K以為她會朝自己哭喊的
但她只是抱著燐
「燐不會熄滅的
火永遠都是溫暖的對不對
妳回來 不是想要我這樣抱妳吧」
「燐 妳回來了 我們…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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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成為死神 燐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大概是太多悲痛了 裝不下其他
「妳這遲鈍的笨蛋」
她在堇面前重重地說著
而堇卻恍若未聞 從燐身上穿了過去
身體已沒有感覺
但她卻彷彿被撕裂
「大笨蛋我在這裡!」
其實 堇也是一樣吧
太多悲痛了 裝不下其他
燐
不曾履行自己的任務
她只是留在堇身邊
只是看著那些不在名單上 不能帶走的人
沒有死神勸得動她
「沒有我想帶走的人」
是她一成不變的回答
xxx
又是個昏暗的 暴風雪的日子
差不多的凌晨 差不多的房間
五個幫派混混已經開始覺得無聊了
不知是誰 又想到新的點子
一把削皮刀 莫名地閃著寒光
「來比賽誰削的皮最長吧…」
「可是沒有蘋果啊」同伴們笑著
四肢被縛的堇無力地哀聲懇求 被忽略是必然的
「那就比比看誰來削她叫的最大聲吧」
「她還有力氣叫啊?好像很有趣呢…」
昏暗的一角 彷彿有一柱青色的火焰燃起
來自地獄的尖叫回蕩 透明無色地
手拿削皮刀的男人最先發狂
他跳著瘋狂的舞步 狂笑著拿刀往自己身上劃去
其他人跟著狂笑起來 搶著拿刀
在自己身上削著 在同伴身上削著
像是天真的小孩一起洗澡一起抹肥皂一般
喂 洗澡不要亂噴水
xxx
該死的人都不死嘛 到底天理何在啊
說起來 天理 不就是我嗎 還站在這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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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側過臉望著K
「去他的規定」
「只要不在名單上的人就不能帶走 世界人口得維持一定的平衡啊」K如是說
「像你 連該死又想死的人都不殺 才是會擾亂世界平衡」
「……」
燐單手掐起後悔莫及的惡魂 朝地獄之路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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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了 離奇死亡增加不少
忙了 似乎得從滿是堇的心思中騰些空間出來
但她沒有忘記那個承諾
在曾經一起生活過的那個房間
燐悄悄地拉走了堇
以很正常的方式
窗外 下起輕柔的小雪
「啊 燐!」堇開心的抱住她
「我好想妳唷!」
「我等了很久喔
現在 妳的病好了嗎」
xxx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毅然決然 燐微笑
「我想 我只是病了
等我好了 再回來跟妳好好當朋友吧
所以 給我乖乖等著 不准亂跑」
xxx
「應該好了吧」燐身後的馬尾幽幽飄盪
「那太好了」
堇的頭靠上她的肩 烏黑的髮絲覆上兩人的背
「吶 燐這幾年都在做什麼呢」
「妳想看看嗎」
-end-